他们拼命守护的,是家园
罗海彦双脚使劲跺着沙袋,想把身上所有力气都加注在堤坝上。他是河南省鹤壁市浚县公路管理局办公室主任,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,“我今年51岁了,记事起从没见过这么大的洪水。”
在他脚下,一条长约14.5公里、高4米、最宽处5米的堤坝,蜿蜒成S形,这座用泥土和沙袋夯筑的“长城”,用有力的臂弯怀抱住1.78亿立方米的洪水,竭力不让一滴水溢出来。
这里是浚县最大的蓄滞洪区——白寺坡蓄滞洪区。7月17日至23日,豫北地区暴雨倾盆,“下得地上都冒起了‘白烟’”,卫河、共产主义渠水量猛增,共产主义渠从合河到黄土岗河段、卫河从卫辉到道口河段水位均为新中国成立以来最高。7月24日13时,白寺坡蓄滞洪区紧急启用,昔日万亩高产良田,连同浚县小河、白寺、屯子、卫溪办、浚州办5个乡镇、街道办事处及浚县农场、军农场的71个建制村变成一片泽国。
白寺坡蓄滞洪区的围坝傅庄堤是浚县县城的最后一道屏障,大堤之下的这座古城,生活着10余万人。所有人都想守住自己的家。
五天五夜坚守堤坝
豫北山区自古干旱少雨,在罗海彦的记忆中,除了听老辈人说1963年有过一次大水,平日里的卫河水潺潺涓涓,“温柔”地滋养着小麦和玉米,养活了一代又一代庄稼人。
暴雨来得突然,来得迅猛。“从脚脖子到膝盖,再从膝盖到胸口,水势涨得很快。”鹤壁市公路事业发展中心党委书记、主任吴耀秋说,7月27日凌晨1时,附近的百姓开始撤离,全市公路交通系统、当地武警官兵、各地志愿者救援队等数万人开始昼夜不停地加固堤坝。
“你知道水下是啥?”顺着吴耀秋手指的方向,515国道和342国道路牌支架的三分之一淹没在水下,更远处一座加油站顶棚红色的牌子遥遥倒映在水面上,“国道变航道,里面能开船。”
这个水面面积约为鹤壁地域面积二十分之一的蓄滞洪区,水深两米有余。乌泱泱的水面看似平静,实则积蓄着巨大的破坏能量,像一只蓄势待发的巨兽,随时可能扑出来撕咬大地与生灵。像被暴雨狂风击倒重新直立生长的玉米,来自四面八方的人们,不屈地与洪水搏斗。
29日13时许,浚县公路管理局党组成员、副局长刘国星一屁股坐在堤坝的沙袋上,几乎五天五夜没合眼的他,终于可以放下沙袋歇口气。
天空历经多次暴雨洗礼,格外明净,烈日毫无遮挡,毒辣辣地刺向大地,刘国星的脸、脖颈、胳膊……所有暴露在阳光下的皮肤都被晒成绛紫色。
“实在困得不行了,就躺在堤坝上眯一会儿。”旁边的浚县公路管理局党组书记、局长辛文喜,同事王永顺、马海军、侯英杰、徐磊、胡玉峰,也是个个晒得皮肤黝黑,但精神头依旧十足,“咱们公路系统里很多都是一家三口、祖孙三代或者夫妻齐上阵,有些退了休的老公路人也奋战在堤坝上。”
吴耀秋说,最开始全市公路系统都在抢通公路,现在鹤壁、浚县公路系统每天近200人日夜坚守堤坝,轮班休息,一定要保住浚县县城!
“我练武术,身上有劲儿!”
在大堤上搬着沙袋跑来跑去的人群中,赤着脚的樊浩淼格外显眼,身躯干瘦的他看起来还是个孩子,似乎还没有他怀里的沙袋重。
“我练武术的,身上有劲儿!”樊浩淼有些腼腆,口气中却透出不屈不挠。
暴雨之后,樊浩淼一家在浚县县城居住的楼房进水,撤离出来后,一家人搬回了地势较高的老家黎阳镇后咀头村。“在朋友圈看到很多人在搬沙袋筑堤坝,就和妈妈一起来帮忙。”樊浩淼说。
今年14岁的樊浩淼,这个暑假本该在老家的山上教9岁的弟弟怎样打拳、练空翻,或者和武术学校的师兄弟们打篮球,“输了得做俯卧撑”。
现在,他是筑坝大军中的一员,除了同来的妈妈、教练和师弟,没有人顾得上关心他是不是个孩子,是否能够搬得动让大人都吃力的沙袋。
大堤下,已经被一层层黄土覆盖的公路上,一辆接一辆绿色渣土车“轰隆隆”地卸下沙土后旋即掉头再运,人群像蚂蚁一样冲向沙堆,撑袋、装土,手腕一转扎紧袋子,从一双手传到另一双,最后沉甸甸地压在大堤上。
“搬沙袋没有练武那么累,我上武术学校5年了,有力气。”樊浩淼低着头说,“这里是我的家,我也要出份力。”
搭车过来的志愿者
“脖子上戴的哨子是干嘛用的?”
“万一掉进水里吹响求救用的。”
志愿者刘波的小腿上、鞋子上附着的泥水已经干涸,袜子被染成了土黄色。
“昨晚为了堵堤坝的漏口,一下子陷了进去,现在成了‘泥腿子’。”刘波不好意思地说。
一路交谈中,记者得知他是四川省达州市渠县人,平时在浙江省义乌市工作,这次从网上看到河南遭遇暴雨洪灾,“没有多想,26号搭上浙江开往河南新乡的救援物资车就来了。”车走后,刘波留了下来。
“我最开始在志愿者群里核实转发与灾情救援有关的信息。”刘波说,曾有一位家人被困在卫辉市区的求助者找到他,第二天一大早他们便在当地救援力量的协助下,进入卫辉市,把人救了出来,送到新乡的安置点。
浚县告急的消息传开后,刘波一行6人几经辗转,绕了两条高速公路,29日23时许才赶到堤坝现场。当晚,洪水开始迅速上涨,“眼瞅着从脚底一直涨到小腿以上,后来就不敢在水里站着了。”刘波记忆犹新。
30日4时许,浑身酸软、疲惫不堪的刘波准备和同伴一起找个地方吃点东西,恢复体力。当他走下堤坝,身后机械轰鸣、脚步急奔、沙袋落地的声音仍然不绝于耳。转身回望,数万人组成的“钢铁”队伍排成S形,高高地矗立在4米高的堤坝上,沙袋从一双手传到另一双手,每双手上都沾满泥土,夜色中分不清男女老幼。他们头顶,曙光初现,墨绿的天空划出第一线光明。
大堤之下,是长满庄稼的土地、是世代居住的乡村,这里有童年的回忆,有祖先的坟茔。他们拼命守护的,是家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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